禅宗的创立及其起源考辨

2021-05-02

关于禅宗的创立，国内外学界有三种观点：一种观点认为禅宗来自古印度，而菩提达摩是我国禅宗的初祖；另一种见解认为，禅宗是印度佛教与中华文化长久融合的产物，是慧能创立的；还有一种观点认为，禅宗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一种佛教教派，道信和弘忍是禅宗的实际创始人。三种说法的提出与时兴，都和禅宗具有的祖统说横缠竖绕，无法完全分开。

隋唐时期创立的重要佛教宗派，受到我国封建宗法制度的影响，纷纷提出本派的祖统说，也就是先后编写本宗派的祖师传系谱。它不但是各宗派为争取正统地位所作的努力，也是其对师徒关系源流的客观反映的体现。认为达摩是我国禅宗的开创者，与禅的祖宗说有密切关系。禅宗编制从印度到我国的宗谱，耗费了数百年的时间。法如(638-689)，是弘忍十大弟子中首个编制禅门宗谱的人。他在河南嵩山少林寺指出，本派禅法祖师先后排列为达摩、慧可、僧璨、道信、弘忍、法如。从此禅宗各派对这六代祖师系谱中的前五代并无异议，但对第六代祖师的认定有不同想法。一直到唐朝末期，弘忍十大弟子之一的慧能一系渐成禅宗主流，慧能也就成为公认的禅宗六祖，禅宗的“东土六祖”传承最终定型。北宋禅师契嵩(1007-1072)最后在印度编制了禅宗的宗谱，即西天二十八祖，再加上东土六祖的说法，构成了整个禅宗的完整宗谱，并得到了佛教界的认可。

达摩祖师神像

达摩在这一祖师系列中地位最为突出。在西天二十八祖中，他既是最后一个，又是东土六祖中的首个。自北宋以来，佛教内外渐渐达成共识：达摩是正宗佛法的唯一传播者，他将禅宗从印度传入我国。其佛家地位仅次于释迦牟尼，可与儒家孟子相媲美。唐朝及之后，禅宗的新思想、新教义、新实践渐渐融入达摩的禅学体系。由于达摩被尊为我国禅宗的创立者，他曾居住和弘教的河南嵩山地区，也就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我国禅宗的发源地。

据禅宗盛行前的典籍记述，达摩是南印度人，约在刘宋末年(420—478)前后渡海抵达今日广州，不久辗转过江北，在北魏境内弘教传禅。南北朝时期的高僧林立，他是诸多来我国传教的古印度僧人中的一员，没有显赫的地位，也没有轰动一时的业绩，社会声望一般。自达摩被视为禅宗的初祖以来，神奇的故事、动人的传说和智慧的言行逐渐出现在五代以后的禅宗史上。现代学术界认为，作为禅前史上的人物，达摩确实对后世禅理论的发展、法系传承等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，但在达摩时期以及两代徒弟慧可、僧璨活动时期，禅宗并没有形成宗派。

第二种观点在学术界最盛行，这不但反映了历史的起源，也反映了学术研究的进展。自唐末以来，慧能(638—713)的声望就仅次于达摩。他得到特殊尊崇的原因关键有两个。其一，他的言行录《坛经》，是我国僧人惟一的一部著述，其在禅门中的地位与《论语》在儒门中的地位相似，被称为禅宗的“宗经”。二是从唐朝末期开始，道信、弘忍门下的其他禅系渐渐衰落，传承先后断绝，仅有慧能法系持续繁衍。慧能无论是在禅学思想的影响上，还是在法系传承上，都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所有禅派的祖师。在《大鉴禅师碑》(指慧能)中，柳宗元提及：“凡言禅，皆本曹溪。现代学术界提出慧能是禅宗的实际创始人的想法，禅宗研究表明，禅宗是达摩从印度传来的误解。禅宗是印度佛教和中国文化长久冲突、融合中产生的产物，其结论更接近历史真实。因此，慧能关键传教地区的广东韶关也被视为禅宗的发源地。

然而，尽管慧能在禅宗理论建设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，尽管其法系在唐朝之后成为禅宗主脉，慧能本人毕竟只是弘忍门下许多传教宗师之一，其法系也只是弘忍门下许多派系中向南发展的一个。所以，慧能只能是禅宗中“南宗”的创始人，而无法把他看成整个我国禅宗的缔造者。

相对说来，第三种观点具有更为充分的历史根据。禅僧团在道信、弘忍师徒活动期间，发生了许多革命性的变化，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宗派最终在这些变化中形成，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。一是道信与弘忍在湖北黄梅双峰山与东山传教数十年，道信的弟子有500多人，弘忍的弟子有上千人。由此，禅僧由分散流动转向聚集定居，建立了稳定的传教基地，并成为后世众多禅派向全国发展的唯一中心。二是将劳动列入实践区域，农禅并重，自耕自食，佛教根据游走行乞解决衣食来源，根据接受供养筹集资金的传统生存方式，从此发生了彻底的变化。三是随着禅众拥有新的生活方式、实践方式和生产方式，以自信自立、自求解脱为特点的新教义应时而生，即道信和弘忍的新禅学。他们的禅学思想被弟子们概括为“东山法门”，渐渐时兴于僧俗、知名于朝野。

总而言之，以道信、弘忍为禅宗的真正创立者，以其创建的黄梅地区为禅宗的发源地，不仅客观地反映了历史的真实面貌，而且还能解释前两种观点所不能解释的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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